我的家乡在四川成都,是一个特别繁华的都市。在咱们的小县城里总是将“庙会”称为“春台会”。每年从初一开始就会陆续迎来会期。而会期的到来往往成就了乡镇独特而热闹的人文风景,将走亲串友的传统文化变得更有滋味儿。
正月初七是上班的第一天,却又是往姑婆家拜年的日子。虽然专业操守一遍遍呼唤着冷静,可是春节里那颗激动不已的心却久久未能平复。
临近中午,乘着下班吃午饭的时间,我骑上了心爱的电瓶车奔波在了朝会的路上。沿着围城路往中心城区挤,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感受到了浓浓的年味儿。离春台会中心还有好几里路,耳边却早已响起了各种声音。音乐上、叫卖声、谈话时、嬉笑声……隐约在那些声音里还能听到几声叹息。
突然,耳旁响起了几句童音,那并不十分悦耳的歌声却吸引了许多路人。我探着头,使劲的.往里钻,似乎里面的世界拥有着巨大的吸引力。斜坐在电瓶车上往里看。一个约3.4岁的小女孩正用稚嫩的声音唱着那首《爱的奉献》,而旁边的母亲衣衫褴褛的拉着一把破二胡,那并不十分清脆的声音一次次穿透空气,弥漫在人们来去匆匆的脚步里。
来一群,走一群,围观的人虽然很多,可是给钱的人却相对很少。小女孩唱完一曲便停下来,拿着一个又脏又破的碗,嘴里不住的说:“谢谢,谢谢大家”。那柔弱的声音里似乎充满着与年龄并不相符的坚强。
我伸手正打算往包里掏钱,忽然间又想起了成都火车北站那群流水线式的乞讨队伍,在可怜的面孔下藏着绝对贪婪的心,总是想不劳而获,利用路人的善良来剥夺他人的劳动成果。想罢,突然间,我觉得自己的手很重,心很疼,难受的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这年年游走在春台会上的可怜人。
女孩儿的母亲见路人并不十分潇洒,于是催促着孩子再给大家来上一曲,拜拜年。小女孩看了看母亲,用衣袖轻轻的抚了抚母亲的头发,然后给大家敬了一个礼,继续的开始唱歌。我紧紧的握着钱,不知是天气太热还是内心太热,手心竟然出了汗。正在我打算离开的时候,有一个特别小的姑娘走上前来,往破烂的碗里放了好多一元的硬币,在场的人十分不解,顿时都惊呆了。
我沿着小姑娘跑来的方向看去,一个穿着相当时尚的阿姨,40来岁,匆匆的跑来。小姑娘把钱放进碗里,喃喃自语的说:“零花钱,给姐姐……”正说着,穿着时尚的阿姨三两步走上前。我以为阿姨会责怪孩子不懂事儿,把今天朝会的零花钱全部给了这对乞讨母女。可是却见阿姨用温柔的手摸摸孩子的头,着急的说:“别跑那么快,钱给姐姐了吗?”调皮的小姑娘笑嘻嘻的说:“给了,给了。”说罢,我发现小女孩低下头与小姑娘对视了一眼,眼中全是温暖。
一曲唱完,时尚阿姨从包里拿出了两个面包,给了这对母女。母亲接过面包,连连道谢,阿姨瞬间就消失在了匆匆的人海里。只听见小姑娘激动的回音,“姐姐,姐姐可以读书了”。
握着钱的手越发的冷,感觉像是被什么刺中了什么。忽然间,我想起十多年前的会期,我也和小姑娘一样,毫不犹豫的把钱给了路边的乞讨者,用一种特别纯真的眼神给了别人希望。然而如今的我却因为害怕被骗而使劲的拽着手里的钱,迟迟不愿意给予他人帮助。
再抬起头,小女孩儿的眼睛正好与我近距离的接触。我拿出微微湿润的十元钱,小心翼翼的俯身放进了碗里。在旁人继续诧异的眼神里,我骑上电瓶车往姑婆家里飞奔而去。只是不知是烤鱿鱼的烟熏的太呛,还是人太多,太热,我感觉喉咙里特别不舒服,一股暖流流进了心里,却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